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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在长岭yabo官网】段洪斌:熠熠生辉的履痕2024-04-22 21:31:49

  yabo.com2014年6月14日,是我们高中毕业40周年。40年前,我们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我们离开了学校、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城市。我们开始走向社会,走向农村广阔天地。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这是当时党和国家对全国广大青年学生发出的号召。我们那届高中毕业生除了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别的没有个人选择余地。但是,今天我们回忆起来,还是感到很自豪、很庆幸。上山下乡是人生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那段经历每每想起来虽总有一些心酸,但更多是甜美的。

  1974年6月14日,是我们上山下乡的日子。那天早上在长岭县太平川铁路中学院内,十几辆披红戴花的解放牌大卡车载着我们这届毕业生分别去往各自预先选定的集体户。

  我们下乡的地方是长岭县三十号公社三十号大队后二十七屯。公社距太平川镇有六七十公里,我们屯离公社大约也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后二十七屯是一个比较大的自然屯,屯的正中有一条东西走向的路,以路为界,路南是五队,路北是六队,我们下乡在五队,两个生产队分别有40户左右人家。后二十七屯地处长岭县西北面,北面地界与通榆县苏公坨公社毗邻。沙岗型地貌加盐碱化土质是长岭县西北部土地的基本特征,春秋两季多风少雨,地广人稀。

  由于我们这届毕业生大多是铁路职工子女,所选择的生产队基本是距离铁路线较近或在镇周边的地方。我们所在的生产队处在全国铁路网“通让线”上(即通辽至让胡路),交通还算便利。

  2014年8月,长岭知青马文英(左)与浙江知青张迪华在三十号公社久别重逢。

  我们的集体户坐落在村子的最西边,5间正面朝阳房子,东西各两大间通铺炕,中间一间两边各有灶台,算作厨房。据说,房舍是早前给下放的“五七”干部盖的;房前有二十多米长五十多米宽的地,夏天种些菜,基本够用;后院建有鸡舍、猪圈以及堆放烧柴,房子西面盖了一个粮仓和库房,与农家过日子别无两样。

  我们集体户共16个成员,8男8女,都是一届的。由于我们这届学生在校时每到新学期开学都要重新分班,所以也可以说是一个班的。

  上山下乡,对城里的父母来说确也是心里牵挂的大事,儿女在外,虽无千里,也是无限的思念。对我们本身来说是人生的转折、新的起点。好在我们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倒也没有太多的愁苦,大都是高兴而来。我们这些学生虽然在校时也参加过一些简单的农业劳动,但在思想意识中对农业生产的劳动强度、农民生活的艰辛、农村的自然环境都没有太多的认识,与想象中的情形相差很大。当时东北农村的农业机械化程度还不高,生产队没有现代化农业机械,只有大队的一个农机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生产队还是要靠牛马耕地,人力播种,人力收割,并受作物生长季节性的限制,农忙时劳动强度很大。

  那时农村土地还没有承包到农户,生产队从春到秋甚至冬季也很少闲下来。劳动时间最长的是夏季铲地的一个多月,每天早上三四点钟下地,晚上七八点钟回来,近一个月时间里,屯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因为回到屯里的时候天都黑了,早上天不亮就下地,晚上天黑才回来,白天都是在地里劳动。那时,我们每天都是精疲力竭。由于当时农村冬季本来就没有什么蔬菜,到了春季就更没有菜,有些农户就是大酱和盐水了。我们集体户还可以,中午和晚餐有一些土豆和白菜,早上就是咸菜。由于劳动强度大,每天早上,集体户女同学还能简单洗漱一下,男的几乎都是听到敲钟声才起床,擦把脸,拿个玉米面大饼子和咸菜疙瘩边走边吃,走到地里时也就算吃完早饭了。

  当时生产队种的都是大田作物,主粮是玉米以及一些少量的高粱、谷子、小麦和一些杂豆等,还有一些就是经济作物,如葵花、蓖麻、甜菜等油料作物。杂粮产量低,为了完成国家粮食统购任务,只能多种玉米。每年生产队种的小麦除完成上交任务外,每个农户平均也就能分到百八十斤,用于全年家庭的伙食改善。所以,平时每家的主食基本是玉米面大饼子和高粱米饭。

  生产队对我们这批知识青年的到来非常欢迎,按照队长的话说都盼你们一年多了,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去公社要人。

  生产队耕地多,村屯周围都有地,西北最远的耕地与通榆县地界接壤,南边连接腰井子种马场,纵向有百八十来里的路程;有沙岗地,也有平原地,平原地最长的垄铲一条要一上午时间。再加上生产队的副业项目,如夏秋打羊草,马车外出拉脚,冬季到大布苏湖(位于乾安县境内)熬碱坨子(加工后为化工原料)等。生产队除地多外,马和车也比一般的生产队多,农忙时最多能套出七八挂马车,马匹也壮,很多都是种马场退役的马匹,马的个头大,招人喜爱。特别是大老板儿的头车,跑起路来串铃声音嘹亮,扬起鞭子很是威武。那时,我们集体户都愿意跟大老板儿的车,伴着马的威武强壮,也彰显着我们坐车人的青春活力。

  我们所在的自然屯有两个生产队,我们是前屯,也就是第五生产队。五队在我们下乡之前没有知青,六队有浙江知青集体户。这样在劳动力数量和村屯之间的琐碎事情上,两个队之间感觉不是那么协调。五队的人总是认为能有一个知青集体户肯定会好些。我们到来以后,队长和一些村民也都表达了这个意思。并且我们文化程度又相对高一些,在生活习惯、做事风格等方面都比较相近,这样更容易沟通和相处,全体社员对我们的到来都很高兴。

  当时全队大小劳力加起来也就三四十个,确实不够用。我们来了以后,一下增加了十五六个劳动力,给队里解决了很大问题。生产队里年轻人多,活力也随之增强。那时生产队还有定期的政治学习、总结心得等文章和一些会议,当时我们这些算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对队里的一些活动确实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当时队里的读书读报栏、政治宣传板报和晚上的政治理论学习等大都是由集体户来完成。

  我们这批知青确实很能干,女知青也不像现在女孩那么娇气,无论是手磨起泡了还是身体不适,都没人说,始终坚持着,队里的活基本什么都干。那时队里的劳动报酬以工分计,整劳动力一个工作日记10分,年底按全队的总收入扣除提留、支出及其他项目,算出1分多少钱。我们集体户都挣整劳力分。一开始,队长不同意女生按整劳力拿分,因为队里的妇女都拿半个或大半个工。我们不同意,女生干不完,男生可帮着干,工作量没少,这样不论是春天铲地,还是秋天割地,男生干完马上折回接女生,时间一长也就都顺过来了。

  我们这些人家里条件都差不多,父母都是铁路职工,家里都有多个姊妹。既然已经离开了父母,就不想再给家里增加负担,总想着要自食其力。受父母的教育和自己的坚守,都是要好好干,有时间还要好好学习,有机会能上大学、招工进工厂,这也是大多数知青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也有一个大前提,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改造思想,早日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在这种思想意识指引下,户里每个人都积极劳动,全年基本是满勤,很少有人误工。

  我们所在的大队有六个生产小队,大队部离我们屯有六七里地,除非开会或办事,一般很少去大队,但大队书记家在我们屯,他有时会到我们集体户或听队里对我们的反映,对我们户很满意。

  那时生产队里一年四季都有干不完的活。春种秋收,冬天还要搞农田基本建设。当时全国开展“农业学大寨”,队队开展平整土地,兴修水利,沙压盐碱地,创建高产农田。下乡第一年秋收后,我们集体户就都参加了由公社统一组织的农田基本建设会战。

  “农业学大寨”是党中央向全国发出的号召,各省、县、公社都有明确安排。“冬闲人不闲,薄地变良田。”各生产队都要抽出年轻力量组成突击队,公社、大队、小队领导带队上前线。每到一块农田都是红旗招展,都有高音喇叭的宣传声、拖拉机的轰鸣声、车马的吆喝声,手拉肩扛,与天斗,与地斗,营造了改变世界,人定胜天的壮观场面。

  学大寨,造梯田,平整土地是关键。要把高处的土运往低处,把盐碱土挖出来用马车拉走,再回填黑土和沙土 ,打埂修渠。机械施工只能干大的活,况且那时的机械也就是推土机和胶轮拖拉机,大部分施工还要靠人工完成,一筐一筐地抬,一篮一篮地挑,一锹一锹地挖。初冬的天气虽然温度不是特别低,但是零下几度、十几度的天气,身在空旷的野外还是感觉特别的冷。晴天倒还好些,赶上雨雪天气施工就更难受了,个中滋味,很难想象。一个冬季施工下来,我们每个人的手上、脚上、肩上都不同程度地留下了疤痕。

  大规模的农田基本建设是时代的产物。平整改良的土地,兴修的水利设施确也一定程度上改变或影响了农民的耕种方式。

  集体户的生活就如一户农家,柴米油盐、鸡鸭鹅狗、担水做饭样样齐全,件件都要自己来干。我们这些人虽然都出自工人家庭,家务活大都干过,人也没那么娇气,但真要自己独立顶起家来过日子,还是要费些思量。首要的是填饱肚子,解决吃饭问题,这方面女生主动承担起来。但让谁长期在家做饭,也有考虑。一是经常窝在户里,长期不与队里接触感觉不好;二是十五六个人的饭菜也不好做,虽然饭菜单一,一般都是大饼子、高粱米饭加炖白菜土豆,但人多量大,饭菜软硬咸淡怕不好掌握,再加上需要喂鸡喂猪等杂事,算起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这样女生轮流做饭,一人一星期或十天半月。应该说,户里的女生都是有责任心,能吃苦,非常出色的。

  户的前院有一块地,夏天种些常用的菜,如黄瓜、辣椒、茄子、小葱等时令蔬菜,解决了夏季用菜。集体户每年都养十多只鸡、三四头猪,可用“人畜兴旺”来形容,不比农家过得差,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十多只鸡,哪只鸡下蛋哪只不下也不清楚,只是每天见到一两个鸡蛋就行了。有一年夏天偶尔在粮仓的边上发现一堆鸡蛋,大家都感觉奇怪,接着就分头找,先后在鸡窝里、柴垛边等发现一堆堆鸡蛋,整整装了一小桶。

  每逢大的节日,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等,集体户都要杀一头猪,大家吃一顿,有时队里也来一些人一同改善伙食。如果正赶上队里节日放假,每个户员还能拿些肉回家。这时生产队里一些与集体户关系比较要好的社员都愿意给我们看家,我们也同样会把猪的头蹄下水留下来。

  户长比我们年长1岁,我们都叫他老大哥。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感觉他的生活阅历要比我们多得多,这一点,在学校时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到农村后越发体现出来。集体户里的事他都得事先想到,什么时候应该打柴、磨米、种地,他都想在前,干在前,确实能撑得起这个家。他爱吹竹笛,户里还有几位会拉二胡、爱唱歌的,盛夏的夜晚户里不时飘出嘹亮的器乐声,却也增添了这个大家庭的活力。

  户里的男生有时也会聚在一起喝上几口,就是农村自己酿造的小烧,酒很辣很冲。我们刚走出校门,以前在家基本不沾酒,都不怎么会喝,来到农村了,有时在社员面前做做样子,晕晕乎乎的感觉,似乎自己真的是独立了,成熟了。有时我们也会去社员家喝酒,我们之间都愿意在一起相聚,唠唠家常。无论以什么形式,农民的质朴和实惠、农家的清贫和豁达,也让我们这些知识青年有所感悟和敬佩。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已成为历史,这段历史也无处不闪烁着光辉的痕迹,经历过的人都有着深刻的回味,这的确是一个人一生的财富。